【GGAD】来自梅林的命运测试（短篇/一发完）-SachinYuki

summary：小年轻搞血盟，惊动了梅林他老人家，为了考验他们的爱情，给他们出了一道送命题。

01.

邓布利多家附近的某处谷仓里，阿不思和盖勒特喘息着分开，身旁摊着一本被压皱的古代魔文书。“啊呀，”阿不思率先发现了他们激烈动作所造成的破坏，“恢复如初！”

“阿尔，别管它了。姑婆的书那么多，她根本不会发现少了这一本。”盖勒特赤裸着上身，汗水顺着金发滴落在白皙紧实的胸膛上。“说实话，遇见你之前，我无法想象自己的第一次竟然会发生在稻草堆里。”

阿不思将白衬衫披在身上，又开始套棉布裤子。“遇见你之前，我也没想过会和一个只认识了两周的人干这件事。”霍格沃茨的男学生会主席、优秀毕业生、N.E.W.T变形术和魔咒学考试最高分获得者——阿不思·邓布利多此刻双颊粉红，一双蓝眼睛盛满星子。“好了，盖勒特，让我们赶快起来试一试那个咒语。”虽然片刻前的欢愉让他的身体有些乏力，他还是把情人从地上拖起来，将魔杖塞在他手里。

“你就这么喜欢我？”他们彼此都清楚地知道，订立血盟究竟意味着什么，因此阿不思的主动让盖勒特格外得意。

阿不思掩饰不住嘴角的笑容，口中却道：“实践才是最伟大的探索。有些伟大而古老的魔法，值得你我亲身尝试。不过如果你不敢，那我也不勉强你。”

盖勒特眼中闪过激赏的光，随意地系上了衬衫扣子。他们面对面站好，一边默念咒语，一边破开了掌心。

“血盟的实体竟然这样精致。”阿不思由衷地感叹道。古代魔文毕竟不是十四行诗，如果将它们翻译成现在通用的语言，反倒和麻瓜的药物说明书有异曲同工之妙，因此在念动咒语之前，阿不思并未对血盟的样子产生过任何期待。

盖勒特长臂微展，将小银瓶抓在手里。“放我这里吧。”他甚至没有征求情人的意见，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提出什么要求，阿不思最后都会答应他。

空气就在这时发生了扭曲。以血盟为中心，一大片黑影迅疾而猛烈地漫溢出来，瞬间填满了狭小的谷仓。盖勒特保持着摊开掌心的姿势，率先隐没在浓稠的黑暗里。“阿尔！”

“盖尔！”阿不思朝盖勒特飞扑过去，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拉住盖勒特伸来的手，就被收缩的空间吸入，不断向下，跌落到一个闻所未闻的地方。

02.

盖勒特再次睁开眼时，发现自己被一片白雾包围了，有一个人站在近处，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。“小伙子，你很有勇气。”那个白发苍苍却体格魁梧的男人对他微笑，“让我看看你手里的东西。如果不区分同性和异性的话，你和那个红发男孩是第520对缔结血盟的情侣，所以我有一份‘大礼’送给你们。哦，忘了自我介绍——”

“你是梅林。”盖勒特懒洋洋地说，“看你的样子，我猜得到。”

“非常聪明，盖勒特。希望你在接下来的考验中，也能依靠这份聪明得到你最想要的东西。”梅林并没有因为被打断而生气，“那么接下来，就让我们开始吧。”

规则很简单。和魔法毫不相关，反而更像是麻瓜杂志上无聊的测试题：人生中有健康、事业、家庭、爱情、财富五要素，请根据你内心对它们的渴望程度，逐一放弃其中四种，而最后留下的那个，就是你人生中仅存的东西。

“……你真的是梅林吗？”也太无聊了吧？盖勒特不满地想，“这和血盟有什么关系？”

“你的爱人将参与完全相同的测试。”男人很享受这种将后起之秀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快乐，“如果你们最终选择的结果不同，你们所建立的联结将是无效的——这也是订立血盟的最后一步，很遗憾，出于某种原因，它没有被记录在书上。”

盖勒特皱起眉头，“无效就无效。大不了我们再订立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。”

“哦，孩子，并没有你想得那样简单。”老头露出了恶作剧的笑容，“必须提前同你说明的是，如果你和你的爱人最终选择的结果相同，你们可以立即回到你们所处的世界中，像之前那样继续生活下去。但如果你们最想要的东西不同，那么将永远无法相见，自然也不必再订立新的誓约。所以，你一定要遵从内心的想法，作出你认为是最正确的选择。”

盖勒特后退半步，面上出现了罕见的犹豫。“……如果我们的选择结果不一样，那我就永远也见不到阿不思了？”

“别怕，你们有两次机会。第一次你可以大胆地做出选择，我会按照你们的心愿为你们安排人生轨迹。即使结果不一致，待到生命终结后，你们还能再次见到我。第二次选择的结果才是血盟是否成功缔结的关键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，我们可以先试一次？然后再回来做出最终的决定？”盖勒特觉得轻松了些，开始在心中认真排序。

“非常正确。——现在能不能告诉我，你最先想要放弃的是什么？”

03.

阿不思也被告知了相同的规则。他愣在原地，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去，似乎在寻找爱人的身影。

“你不必想他。”梅林眯起眼睛，半怜悯半催促地说，“快些回答我的问题。一旦有了结果，那么你们就能立即见面了。”

阿不思握紧手中的魔杖，连续使出了几个无声咒。追踪无效，联络无效，感应也无效。梅林看出了他的企图，告诉他和盖勒特处在完全不同的空间里，即使是最高深的魔法也无法跨越次元的扭曲。他只能放弃，反复思索梅林提出的那个问题。

盖勒特没有浪费太多时间，经过片刻的决断，他抬起头，对梅林说出了自己的答案。他的语速很慢，每一个字都重于千钧，却又出口无悔。“家庭。健康。财富。”在他的人生中，亲情本就淡薄到近乎不存在。比起其他三者，健康也不是那么重要。财富固然能增加实力，但他相信自己有本事让人心甘情愿地送钱。

“好。那么还剩最后一次取舍，爱情和事业，你要抛弃哪一个？”

盖勒特回想起谷仓中的温存，星光下的漫步，流水旁的讨论，想起阿不思神采飞扬的笑容和不加掩饰的迷恋眼神。他们曾经想象过，两人并肩站在高台上，召集拥有相同信仰的人，让所有巫师为自由生存的权利而战。他们共有的首先是志同道合的理想，而爱情只是事业的佐料。

“……爱情。”盖勒特说，坚信阿不思也能做出同样的选择。

梅林笑而不语，手腕轻抬，将盖勒特送回了戈德里克山谷。

与此同时，阿不思也缓慢而慎重地回答了他的排序。“财富。”尽管这是他现阶段最需要的东西，但比起其他四个要素，只能率先舍弃。“健康。”毕竟生活的质量和人生的价值并不取决于身体状况。“……事业。”这对他和盖勒特来说都很重要，但为了留住更重要的家庭和爱情，他只能选择牺牲自己的理想。

“那么，爱情和家庭，你最想留住哪一个？”梅林有些期待他的答案。

阿不思的眼神挣扎地闪烁着，浓密而秀气的长眉紧紧拧在一起。天平这一头是怒气冲冲的阿不福思和发狂而不自知的阿丽安娜，另一头是阳光的化身、他的灵魂伴侣盖勒特。最终，内心深处的渴望战胜了道德和理智的束缚，让他轻声念出了那个单词：“……爱情。”

04.

他们重新回到了谷仓中。阳光穿过草堆的缝隙，照在相拥而眠的少年们的脸上，抹去了他们真实梦境中的所有记忆。过了许久，阿不思揉着眼睛从盖勒特怀里爬起来，被暖黄色的光晕惊到：“已经快要日落了！我必须得回去了！”

“你每天都在说一模一样的话。我送你。”金发的英俊男孩不悦地说，将血盟放入了胸前的口袋里，牵起爱人的手，向家的方向走去。“记住你答应我的，等你弟弟开学，我们就出发。”

积累了两个月的矛盾终于在夏日将尽时爆发。阿不福思听到了他们的谋划，坚决反对他们带着安娜去召集追随者。盖勒特抽出魔杖，对着不识好歹的山羊小子念出了“钻心剜骨”。阿不思挥舞着魔杖，试图隔开那两股力量悬殊的魔法，然而他已经无法顾及在一旁呆站着的安娜。待到毁灭了半间老宅的黑色浓雾散去后，终于暂停混战的三人发现阿丽安娜双眼大睁、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，已经断了气。

盖勒特失魂落魄地回到姑婆家中，此后半个世纪，都没有再回头。

阿不思埋葬了妹妹，受了弟弟的两记拳头，在骨折的鼻梁上架起了金框眼镜。

他们一个在欧洲大陆呼风唤雨，一个在霍格沃茨治学教书。一个在发表演说时把美好过往悬在胸口，一个在面对魔法部的威逼时重复着“我不能”。

再见面时，他们已经从爱人变成了敌人。烽烟散去，战火止息，威森加摩的审判席上，重伤未愈的白巫师投出关键的一票，亲手把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魔王送入了纽蒙迦德。

在这一生的最后几十年里，他们一个在牢狱中虚耗光阴，一个为魔法界的和平而持续奔走。格林德沃掉光了头发，一身破烂枯坐在墙角。邓布利多长须及腰，总是穿着绣满星月的各色长袍。除了批量生产的巧克力蛙画片，和横亘在两人心头的巨大伤口，那段往事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。

在即将沦陷的霍格沃茨，邓布利多利用自己的死亡。

在已成荒岛的纽蒙迦德，格林德沃拥抱自己的死亡。

他们终于再次回到了梅林面前。赤脚的囚徒想起那个明朗的夏日午后，发现自己半生蹉跎，原来都是因为一个少不经事的选择。帮助救世之星打败伏地魔后，老校长再无牵挂，踏上前往下一段人生的特快专列，却不得不再次面对那个问题。

人生中有健康、事业、家庭、爱情、财富五要素，请根据你内心对它们的渴望程度，逐一放弃其中四种。如果你和你的爱人最终选择的结果相同，那么你承受的所有痛苦就只是一场梦。

05.

“又见面了。第一次经历结束，你是否要重新选择？”百年倏忽而过，梅林却依然是老样子。

格林德沃瞪着他，恨不得用眼神将他钉死在那个铁制的高背椅中。

“别这样看我。订立血盟只是一个开始，如果你们不能通过这个考验，即使有它，你们也不会走向希望的人生。这次试验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。”梅林说。他打了个响指，白雾中浮现出阿不思决然毁去血盟的场景。他的头发还是红色的，也没有后来那么长，俊美的脸上依稀有泪痕闪亮。

“我要重新来过。”格林德沃轻声说，后背佝偻下去，“前面三个要素的排序依然和从前一样。只是最后……”

梅林似乎知道了他的答案。“只是最后……我想留住他。”老人呢喃。

比起年少时的不安和纠结，百岁的邓布利多在面对梅林时显出了更多的镇定从容。“看来我们上次选择的结果不太一致。”他低低地笑着，似是自嘲，又似伤感。

“没关系，你们还可以重头来过。”梅林好像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多么残忍和冷酷，“现在，请把你最终的决定告诉我。人生五要素，你最想保留哪一个？”

邓布利多想起了厄里斯魔镜中不断变化的景象。即使1899的夏天逝去了几十年，他依然会在镜子里面看见格林德沃的脸。但在哈利来到霍格沃茨时，站在镜中央的已经换成了邓布利多一家：开朗的珀西瓦尔，温柔的坎德拉，活泼可爱的阿丽安娜，还有别扭地转过头、却依然含笑的阿不福思。破碎的血盟就装在他巫师袍的暗兜里，他握紧了那个从中间断裂、已经毫无魔法气息的银瓶，口中却道：“这次我选……家人。”

“很遗憾。”梅林轻叹，“由于最终结果仍然不一致，联结无效，你们的血盟没能成功。”

他们分处在不同的空间里，却同样静默地站在原地。

过了很久，邓布利多才问道：“……那我妹妹能活下来吗？”

“是的。她会过上幸福的人生。”

邓布利多低下头，不再说话。

“……他还是不肯见我吗？”格林德沃苦笑。

“他只是没有选爱情。”梅林用一双眼睛分别注视着死寂如雕像的两人，对格林德沃说。

“这次回去，我们是不是就无法相遇了？”邓布利多轻声问。

“你还想见他吗？”梅林反问。

邓布利多的眼睛躲在镜片后，眨动的睫毛像是被扰乱飞行方向的蝶翼。

“如果你愿意付出代价，那我仍然可以让你们相见。”梅林对他们两人说，“我会在不破坏选择结果的情况下，拿走对你来说最宝贵的那样东西。能接受的话，我现在就送你和他团聚。”

他们双双抬起头，惊讶而苦闷地望着梅林。“你是不是没完了？”格林德沃低吼，“为了一个血盟，还想戏弄我到什么时候？”邓布利多静静地凝视着梅林那张饱满却苍老的脸，目光中隐藏着责问和怒意。

“没有通过考验的是你们。我只是提供了另一种可能，选择权仍然在你们自己手里。”千百年中，梅林早已见惯了这样的阵仗，并不烦躁，“你们可以先想一想，不必急着回答我。”

“你必须保证，从我这里拿走的那样东西不会对他造成伤害。”格林德沃说。

“放心吧，我只会取走你身上的东西，与他完全无关。”梅林一口答应。

“那我要见他。”格林德沃站得笔直，毫不犹豫地说。

“你想好了吗？”邓布利多思考的时间要比格林德沃长些。梅林有些不耐，如果只有一人愿意，即使是他也无法改变走向和结局。

“你保证让我们相见，是在不破坏选择结果的前提下，对吗？”

“只要你同意我的条件。你家人的生活并不会受到你这个决定的影响。”

“……”邓布利多把视线从梅林脸上移开，快速点了点头。

06.

戈德里克山谷是英国境内少数几个巫师聚居的区域之一。与麻瓜们不同，他们不用整齐的方砖垒出房子，反而喜欢操纵那些大小不一的石头。施了魔法的宅子和庭院处处显露出住户的家庭氛围，比如用色缤纷热闹的邓布利多家，他们的房子看上去就像是麻瓜童话中的小屋，一家人也像童话中描述的那样，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。

他们的邻居则与他们不同。巴希达·巴沙特女士多年独居，偏好庄重而复古的装修风格。一暖一冷的两座小楼并肩而立，在密密麻麻的民居中格外显眼。

邓布利多家的长子阿不思，是戈德里克山谷最负盛名的少年。他才华横溢、品学兼优，年纪轻轻就收到了魔法部多个部门的实习邀请函，还凭借自己的学术造诣和炼金术大师尼可·勒梅结下了深厚的友谊。从霍格沃茨毕业的第一年，他接下了国际魔法合作司高级专员的职位，等秋天来临就会去魔法部上班。珀西瓦尔和坎德拉十分骄傲，逢人就说自己的儿子被国际魔法合作司录用了，而邻居们也非常给面子，不住地夸赞阿不思是个能力出众、模样俊秀的好孩子——毕竟要代表英国在各种国际会议上露面，光靠才华，并不能胜任这一外交属性极强的职位。

阿不思被父母搞得不想见人，索性窝在家中埋首于有关龙血的研究。阿丽安娜看不过去，敲开了哥哥的房门，硬拉着他出去透气。他们刚刚走出家门，就发现铺满残花的小径上站着一个从未见过的英俊少年，他穿着剪裁合体、质地精良的风衣外套，阳光雕琢出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剪影。

“你好。”金发少年的英语有一点点口音，阿不思猜测他可能是从德语区来的。

“你好，请问需要帮助吗？”阿不思微笑，感觉到妹妹揪住了他的衣角。

“我只想确认我没有看错。”宛如太阳神降世的少年微微向他颔首，指了指巴希达的老房子，“这儿是巴希达·巴沙特的家，对吗？”

“是的。她每个星期五都会去城里采购，大概傍晚就会回来。”阿不思猜到了他徘徊在此的理由，指了指自己家门口，“如果你乐意的话，可以进来坐坐，顺便等她回来。”

异乡来客没有拒绝。他爽快地向阿不思伸出手，“我是盖勒特·格林德沃，巴希达的侄孙。”

“我是阿不思·邓布利多。”阿不思握住了他的手，轻摇两下后放开，将他引到花园中。

安娜挥动着魔杖为客人准备茶水和点心，阿不思陪盖勒特坐在沙发里。“我来自奥地利。”盖勒特说，“英国的夏天很凉爽。”

“也有热的时候，不过只要有风，阳光就不那么可怕了。”

07.

经过几天的相处，阿不思终于知道盖勒特那日不得不向他询问的原因。虽然出身于纯血魔法世家，他却是一个哑炮，自然连魔杖都不必有。巴希达为了迎接盖勒特，特意将房子显了形，却正好错过了提前到来的侄孙。他知道该念“阿拉霍洞开”，却不具备施展魔法的能力。

“很遗憾，我让家族蒙羞。”盖勒特笑道，却并没有显出多少介怀，“读完中学，父亲就给了我一大笔金子，然后在家族挂毯上烧掉了我的名字。”他精致的手提箱里塞满了麻瓜们喜欢的金币，却没有一枚加隆。

“可你什么都懂。你只是不能使用魔法。”阿不思对盖勒特的学识和见闻感到十分敬佩，“你了解动荡的麻瓜社会，也知道巫师世界的运转法则，你能看出不同的群体最需要的是什么，领导人该怎么做才能让大家活得更好。和你聊天，总是让我受益良多。”

“你愿意和我待在一起？”盖勒特看着阿不思红扑扑的脸，他的蓝眼睛明亮又深邃，眸光流转着超群的智慧，他笑起来时粉唇微启，宛如半开的花苞——盖勒特读过希腊神话，认为那喀索斯*的容貌也不过如此。虽然他没有魔法，却依然能感受到阿不思的强大，而魔法能力远远凌驾于寻常巫师之上、身为英格兰青年巫师领袖的阿不思面对一个外国哑炮，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鄙夷或骄矜。

“当然！”阿不思不假思索地说，觉得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。他从未体验过这种奇异的感觉，温暖、激切又充满力量——然而这股畅意很快就从他的心间溜走了，再对上盖勒特的眼睛，只觉得熟悉和平静。

“我喜欢你。”盖勒特轻声说。

阿不思愣住了。“抱歉，我不太懂……”

“你不愿接受我？”

“不！我想和你做朋友，想和你天天待在一起。”

“那你喜欢我吗？”

“你说的‘喜欢’……指的是什么？”阿不思往后缩了缩，不自在地将大拇指对在一起。

这次轮到盖勒特梗住。“……喜欢就是愿意同一个人分享自己的一切，想要和他永远生活在一起，如果失去了这个人，整个世界都会变成无声黑白。”

“那我喜欢你。”阿不思果断地说，“我对爸爸妈妈、阿不福思和安娜就是这样的感情。对你也一样。”

“不，我说的不是亲情。”盖勒特试图进一步解释，“霍格沃茨有许多学生情侣吧？他们相爱，毕业后结婚、组建家庭、繁衍后代，即使是同性情侣也会通过各种手段，为自己争取被法律认可、被社会承认的婚姻关系。……我对你就是这种感情。”

“就像我爸爸对我妈妈？”阿不思陷入了沉吟，“我知道世界上有爱情的存在，但是我……从来都体会不到，不管是书里的描写，还是被人当面表白，我都无法找出爱情和亲情、友情的区别所在。”

盖勒特微笑道：“那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么？我会尽我所能，让你理解究竟什么是爱情。”

“我怕浪费你的时间。”

“怎么会？自从在这里遇见你，我就再也不想去别的地方了。”

08.

巫师界的所有人都知道，举世闻名的英国魔法部长阿不思·邓布利多有一个哑炮丈夫。他一生致力于维护世界和平、发展教育、保障弱势群体的利益、废除带有歧视色彩的法令、让同性婚姻得到承认和祝福。现在若要称呼一个巫师为泥巴种，或者有巫师谩骂、歧视、欺凌家中的哑炮，都会被魔法部约谈，并处以相当数额的罚款，用于各种公益组织的日常运转。

虽然身居高位，阿不思依然坚持住在戈德里克山谷，每日通过飞路网上班。他的丈夫盖勒特同他生活在一起，是镇子里难得一见的普通人，他在英国各地都有生意，名下的财产足以买下四分之一个伦敦。年岁渐长后，盖勒特将集团交给职业经理人，和伴侣住在足有百年历史的老宅中，专心侍弄花草、下厨做饭。

“我昨天做了一个梦。”时针即将指过零点，他们并肩躺在床上，盖勒特望着施了魔法、遍布星辰的天花板，在被子里握住了阿不思的手。

“是什么？”阿不思依偎在他身边，好奇地等待下文。他的红发已经全白了，精神却好得不像一个年近百岁的老人。

“在梦里，我同样会魔法，是和你势均力敌的巫师。我们立了血盟，却因为一个意外分开，再次见面就是决斗。然后我败给了你，被你关在监狱里直到死。”

“……还好这只是个梦。”

“我觉得那是我们的前世。”即使是复述，盖勒特依然手心出汗，“因为有个声音——似乎是梅林——告诉我，为了能再次相遇，我和你都付出了对自己而言最宝贵的东西。”

阿不思沉默了。几十年过去，他依然没能懂得盖勒特希望他体会到的那种感觉。虽然盖勒特并无怨言，他还是觉得很抱歉。一个人一生又有多少光阴，可以被这样无情地辜负？

“如果他说的是真的，那你牺牲了魔法能力，我付出的则是爱的能力。”阿不思故作轻松地笑道，反握住盖勒特的手，将身体转向他，“这么多年了……真对不起。”

“不。其实我醒来后，觉得很高兴。”盖勒特搂住他，利用微弱的身高优势轻轻蹭着阿不思的额头，“如果他说的是真的……虽然我最终还是失败了，但并不遗憾。”

阿不思抱紧了丈夫，把脸埋在盖勒特的肩窝里。明明是在讨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，他却无法克制地落下泪来。“……我真的很想爱你，就像你爱我的那样。”

“亲爱的，别难过。我们能够相遇，不是已经说明了一切吗？”盖勒特平静地说，“剩下那点缺憾，就当是梅林的恶作剧吧。”

他们相拥而眠，却都在心里暗暗发誓：如果死后能见到梅林那个家伙，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。阿不思反复思考该用哪道魔咒，盖勒特则决定直接赏他一记拳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