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achinYuk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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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GGAD】Rebirth(09)(主教X使女/ABO/《使女的故事》AU)


“他真是这么问的你?”

 

去采购的路上,波西听到阿不思复述盖勒特的话,吃惊地站住脚。他突兀的举动立即被巡街的卫士留意到,端着枪走过来查问。

 

“快走。”阿不思低下头,让白色双翼头巾遮住自己不自然的表情。当卫士的盘问结束,他连忙扯住波西的袍摆,带他恢复了正常的步伐。

 

“……他确实是这样说的。”到了两队卫士中间的区域,阿不思才敢小声回答,“我听见这句话的时候,反应和你一样。有一瞬间我甚至猜测,他是不是没有过过从前那样的日子?可他只比你我小了两三岁,和我们是同时代的人。那晚他走以后,我难过得躺在被子里流泪……我曾经以为他也是这一切的祸首,但到了那一刻我才知道,他甚至比现在的我还要可怜。”

 

“这个世界里的人,不是怪胎就是疯子。”波西鄙夷地说,随后又叹了口气,“老实说,虽然才在这里待了不到三个月,我已经坚持得有点绝望了。”

 

“我们一定要坚持住。”阿不思轻声道,“要相信,一切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
 

波西正想说话,街道上突然响起刺耳的警铃。那急促的铃声促使波西和阿不思对视一眼,不约而同地更换了行走的方向,踏上前往另一个街区的路。其他上街的使女也随着他们的步伐向规定地点走去,而街道两侧的房屋里还在源源不断地走出更多头戴白巾、身披红袍的使女,加入到这个庞大而寂静的队伍中。

 

“又怎么了?”波西压低声音问。

 

“我也不知道。先跟着他们去看看吧。”阿不思皱起眉回答。

 

这样的警笛在他们的使女生涯中只出现过三次。第一次是在红色感化中心,委员会要处决一个盗窃主教财物的使女,他们被带去观看绞刑。第二次是一个逃跑被抓回的使女接受惩罚,比前一位幸运一丁点的是,这名逃跑的使女没有被处死,他跪在场地中央接受唾弃和鞭打之后,又被送回红色感化中心严严实实地看管起来,等嬷嬷认为他已经被调教得听话、可以接受为主教诞育儿女的光荣任务时,自会把他送到有需求的家庭里。

 

阿不思还记得,那是一个黑发黑眼、长得十分标致的男孩子。在出逃之前,他眼中始终闪动着倔强明亮的光芒,而在被抓回来、接受一系列惨无人道的训导之后,他已经变成了窝在墙角的一把破扫帚,憔悴木然又死气沉沉。他不喜欢被称为使女,因为这个没少挨嬷嬷的电击。——在基列国,没有什么男女Omega之分,只有能生孩子和不能生孩子的人。不论第二xing征是什么,有生育能力的人只会被叫做使女。对这个称呼的徒劳抗拒,曾是那个男孩捍卫尊严的一种方式。

 

“我这心一直在砰砰乱跳。”波西嘟哝道,“真不想去这种场合。无论是看他们打人还是亲自上去打人,我都受不了。”

 

阿不思沉默着,拽了拽好友的袖子。眼看着快走到那片教堂前的空地了,波西也识相地住嘴,收敛面上的不屑之色,规规矩矩地站到属于他的位置上。阿不思站在他旁边,在多洛雷斯嬷嬷站到高台正中之前,最后向波西投去安慰的一瞥。

 

“今天把你们聚集在这里,是要让你们见一个卑劣小人。”多洛雷斯嬷嬷说话还是那样的中气十足,手中的长鞭拖在地上,“这个人意图蒙骗你们的同伴,诱拐使女随他离开我们的国家!谢主明察,他的渎神之举被天眼*及时发现,你们的同伴也从蒙昧中清醒过来。”

 

两名卫士拖着一个被白布蒙着脸、浑身破烂的Alpha走过来。那个人的双手平举在胸前,粗麻绳勒入皮肤,十指的指甲已经残缺不全。到了场地中央,他被一脚踹在草坪上,挣扎了半天才跪正。

 

“这就是诱骗你们同伴的罪人。现在,主赐予你们惩罚他的权力!”多洛雷斯嬷嬷在他背上狠狠抽了一鞭,“孩子们,用你们的双手,送这个恶徒下地狱吧!”

 

一片片血色的身影仿佛凝固了般,大约过了十几秒,终于有人率先走出队列,破坏了规整的队形。瞬间,整个方阵变成一个巨大的圆形,直径急遽缩短到那个犯人的肩宽。无数双手从血红的袖筒中伸出,化作碎石频繁地击打在那个Alpha的胸口和后背,不过片刻,那块蒙面的白布上已经浮现出密集的血点,Alpha的身形也委顿下去。

 

阿不思站在血色喷溅的圆圈外围,红色方头皮鞋生了根般地把他楔在原地,一步都迈不出去。他被汹涌的人群反向推远,藏在袖筒里的手剧烈地抖动着,无论如何也握不成拳。毕竟那是个无辜的生命,也许那名使女还是他曾经的爱人!他是救死扶伤的医者,不是刽子手更不是什么执行官!当他宣读《希波克拉底誓词》、接诊第一个病人的时候,就绝不允许自己轻视生命,更罔论践踏生命!从前的几次集会只需要他围观,可这次却要每个使女亲自动手,完全是在变相检验这些生育机器对现行/制/度的真正态度,逼他们用行动对基列国表示真心的拥戴!

 

波西满是厌恶地注视着那群无头苍蝇,几乎贴到了阿不思身上,清晰地感受到好友的战栗和颤抖。“你还好吗?”他扶住阿不思的胳膊,“要不别再看了。”

 

他们俩互相攥着双手,丝毫没有注意到,自己所站的位置已经离那个活人做成的肉碾越来越远。茵茵草坪上还有零星几点静止的血红,除了他们,都是怀有身孕、不方便行动的使女。那些捧着肚子冷眼旁观的人注意到这两个异类,已经开始议论起来。

 

“这种时候,我突然特别希望自己是个大着肚子的珍稀动物,这样就不用站在这里良心不安了。”波西低声道,用力拍了拍阿不思的肩膀,“挺住,哥们儿。”

 

尖叫、怒吼、咆哮织成一张纵贯天地的网,压得其中所有人都喘不过气。过了大概有几个世纪,喧闹终于平息下来,而那个肩背宽阔的Alpha已经变成了一滩肉泥。

 

阿不思脸色雪白,细密的汗珠从他额角淌落到下颌,又顺着脖颈流入早已湿透的领口。亲眼目睹这样一场原始而凶蛮的杀戮,他所剩无几的精神力更是被抽得精光,维持站立只是出于本能。

 

那些冷静下来的使女纷纷整理衣袍,重新组成整齐的队伍。波西便也松开阿不思,站回原来的位置。就在多洛雷斯嬷嬷要下令解散的时候,一个挺着肚子的使女突然伸手指向阿不思和波西,大声道:“愿主明察,刚刚,他们两个人没有动手!”

 

行刑时,所有能行动的人的注意力都在犯人身上,连多洛雷斯嬷嬷也没有留意被人群挡住的阿不思和波西。被她这么一说,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二人身上,那些面露犹豫的怀孕使女也不再沉默,扶着腰加入指认的行列中。

 

“奥芙格林,奥芙戈夫曼,你们刚才为什么没有行动?”多洛雷斯嬷嬷的长鞭扬起,然而这次鞭梢朝向了阿不思和波西。

 

“多洛雷斯嬷嬷,我们只是、只是……”阿不思情急之下竟想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来为自己辩解,毕竟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下得了这样的毒手!

 

噬人的寂静向他们袭来,空气中无形的压力险些将站在目光中心的人压垮。阿不思终于鼓起勇气,仰起头:“因为我觉得不该——”

 

“因为我在拉着奥芙格林!”波西突然大声叫道,掩盖了阿不思那句没说完的辩驳。

 

“你为什么要拉住他?”

 

“因为、因为人多,太挤了……”波西拼命寻找理由,“万一他怀孕了,出什么意外怎么办?”

 

“撒谎!”那个首先站出来指认他们的使女上前一步,恶狠狠地说,“嬷嬷,他嘲弄我们,说我们怀孕是为了逃避责任,说我们是‘珍稀动物’!他们只是不想去惩罚那个人!”

 

“你胡说!”波西的声音也冷厉下来,“我是拦着奥芙格林了,因为我不想干这事,挨罚也要找个人来垫背!但既然已经被发现了,那就随你们的便吧!”

 

“不,多洛雷斯嬷嬷,刚刚是我不舒服,奥芙戈夫曼只是为了防止我倒下!……”阿不思扑到波西身前,试图阻止那两个前来拖走他的卫士。

 

“你怀孕了吗?”

 

阿不思哽住。“我想,应该……”他想说没有,但看到近在咫尺、满脸坚定的波西,又改了口,“我不知道……”

 

“找人给他检查一下。”多洛雷斯嬷嬷朝阿不思扬了扬下巴,又挥手让卫士把波西拖走。两个人被扯向完全不同的方向,阿不思拼尽全力向波西伸出手去,最终却只握住了一小把松散湿润的空气。

 

 

 

医疗车开到格林德沃公馆门口,让家中的马大和卫士都吃了一惊。连凯伦都亲自从客厅走到门廊,看着阿不思爬下通体雪白的医疗车,被医生搀扶着,跌跌撞撞地向房内走去。

 

“他这是——?”凯伦心念电转,眼睛瞬间就亮起来,“医生,他是不是怀孕了?”

 

“很遗憾,夫人,主尚未降下恩赐。但我相信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。”那医生十分为难地说。

 

“……愿主开恩赐予。”凯伦的脸色立即冷下去,象征性地朝医生点点头,看都不看阿不思就坐回客厅沙发上,摆出一副懒得说话的冷漠姿态。

 

阿不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的。他没有躺下,也没有坐到木质高背椅子上,而是直接席地而坐,把身体塞到墙面之间的夹角中。伊利亚给他送晚饭时,发现他眼中的神采干涸殆尽,活像个失去知觉的盲人。

 

“我的老天,你又怎么了?”她那双粗粝的大手用力摇动他的肩膀,又使劲搓弄他的双颊,“奥芙格林,你能听见我说话吗?”

 

“伊利亚。伊利亚。”阿不思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,他裹紧身上那件在夏日里显得过于厚实的红色外袍,眼中蓦地燃起充满希冀的光,“……你有没有什么办法,能帮我打听一个人?”

 

伊利亚被他神经质的表现惊住,咬住唇挣扎了许久,才说:“我只是个马大,恐怕做不了你要求的事。”

 

那双蓝眼睛再度变成一汪死水。“记得吃饭。”伊利亚叹了口气,放下盛着晚餐的托盘就出去了。

 

阿不思抱着双膝,无声无息地坐在角落,身上的夕阳渐渐变成月光,他却浑然不觉。晚餐早已凉透了,干酪和面包硬得像石块,牛奶在杯沿留下一圈顽固的印记。他直愣愣地看着那盘食物,却根本不知道它们是用来做什么的。

 

盖勒特推门而入的时候,被墙角那个面目凹陷、神色惨然的人吓了一大跳。“你天天抱怨我神出鬼没,这次我可被你惊到了。”他笑道,撩起漆黑的袍摆蹲在阿不思身前,“——你也被吓坏了吗?文达对我说,下午是医疗车送你回来的。”

 

“主教……大人,”阿不思艰难地转动眼珠与他对视,急迫的心情使他无暇顾及那些繁文缛节,直接握住了盖勒特的手腕,“我能不能请求你,帮我打听一个叫做奥芙戈夫曼的使女?我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。”

 

盖勒特本来微微前倾的身体恢复了笔直的蹲姿。“哦。”他冷淡地说,“就是那个每周和你结伴出去采购、在今天下午拉着你不放的人?”

 

“他是我的朋友。”阿不思绝望地贴近他,宛如溺水之人抓住一块浮木,“我祈求您。”

 

然而他越是放低姿态,盖勒特眉宇间的阴沉便越浓。“我还从没见你这样做小伏低过。这个奥芙戈夫曼对你来说,很重要?”

 

“是的,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。”阿不思颤声重复道,他僵冷的指尖攀住盖勒特温热的缎袍表面,甚至将它扯出了褶皱。“主教大人,我只想知道,他还活着吗?”

 

那双夜夜出现在他梦中的蓝眼睛,如今正为了另一个人流露出凄婉欲绝的神色。盖勒特怫然抽开手,让阿不思扑了个空。“很遗憾,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,不能帮你这个忙。”他硬邦邦地说,“我连自己姑婆的下落都查不到,更不用说被天使军带走的使女。你若真的想知道,不如下次集会时直接去问那个嬷嬷。”

 

唯一的希望被生生掐灭,阿不思突然暴起,一把挥开还保持着蹲姿的盖勒特,直接把他推倒在地板上。“魔鬼、魔鬼——你们都是疯子!”他哽咽着,一声带着哭腔的怒喝炸裂在空气里,“人间地狱……”

 

盖勒特跃起的身躯被定在半空中,愣了几秒才爬起来。“——你要找你的姑婆,是因为你在担忧她、想知道她的安危,对吗?”月光下,阿不思满脸晶莹,白色双翼头巾早已松了,露出他蓬乱的长发,“那你怎么就不能理解,我对朋友的挂念和担心?难道你从没有朋友?!”

 

“对。我就是从来没有朋友。”盖勒特咬紧牙关,冷笑道,“所以我无法理解,你为什么会因为那个人而发狂!”

 

阿不思抬手,挫败地捂住双眼。事到如今他已经无力再组织语言,只觉得连呼吸都困难,胸口剧烈地起伏着,许久才道:“……好,那请你也找个理由,把我送回红色感化中心去!不,让我去隔离营吧,除了这里,哪里都可以!我实在不想再做使女了……”

 

“我不会做这种多余的事情。”盖勒特一口截断了他的话,“何况你没有犯错,我也找不到理由。”

 

“为什么……?”阿不思倚靠在墙上,气息紊乱,只剩一双眼睛还在眨动。

 

盖勒特看着他马上要合起的双眼,只觉自己的一颗心在无底地缝中飞速跌落。在他小时候,乌拉诺斯曾经带他去森林中捕猎,他们开枪捉到一头母鹿,它被打穿腹腔,鲜血流了满地,一双眼睛也是像这样半闭着,明明离死只差一口气,却迟迟不愿闭眼,澄澈眼瞳中蓄满泪水。乌拉诺斯把它的身子翻过来,才发现这母鹿腹部鼓胀,应是在为未能出世的幼鹿而伤心。后来盖勒特总是梦见它,因为它濒死的神情和他母亲临终前一模一样。

 

时隔十几年,那头母鹿的眼神、他母亲临死前的眼神,又出现在奥芙格林的脸上。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,盖勒特的身体也开始发抖。他一把攥住红发使女的手腕,把那具孱弱细瘦的身躯拉向自己,粗重呼吸喷在他苍白起栗的肌肤表面。

 

“无论如何,我都不会放你离开这个家的。”盖勒特逼视着阿不思涣散无神的双眼,厉声说道,“就算你真的生了和我血脉相连的孽种,我也不会赶你走!别问我缘由,这世上原本就有许多事无理可讲,你若非要怨恨,就去怪上帝为你选择了格林德沃这个姓氏吧!”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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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天眼:委员会派到各位大主教家里,监督他们行动的眼线。

 

别急,他们的关系快要有突破性的进展了……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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