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achinYuki

【GGAD&ggad】The Wanderers（06）

七月的戈德里克山谷，草木清芬，白蝴蝶穿梭在五彩的花丛中，阳光在河流表面撒了一层糖霜似的光斑。河岸旁的树荫里，有两个少年相依而坐，金发的那个靠在他伙伴的肩头，慵懒地睁开眼睛。

 

“阿尔，我刚刚做了一个预知梦。”盖勒特直起腰，对上阿不思那双明亮的眸子，“那个熟悉的声音对我说，我最畏惧的人会死在默然者手中。”

 

阿不思停下翻动书页的手，有些惊奇地笑道：“你有畏惧的人？”

 

“现在还没有。”盖勒特凑近阿不思，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，“硬要说一个的话，老魔杖的持有者会让我有所顾虑。不过仅仅是顾虑而已。”

 

“嗯，不同于其他魔杖，老魔杖本身就含有极为强大的力量，会增强使用它的巫师的魔法效果。”阿不思认真地思考他的答案，“但只要我们两个联手，没有战胜不了的人。”

 

“那是自然。现在血盟在我这里，到时候老魔杖就留给你用。”盖勒特从怀中掏出那枚血珠流动的精巧银瓶，轻轻吻了一下。

 

“说得好像我们已经拿到它了一样！”阿不思大笑，“还是先找到死圣再说吧。”

 

“至少我们可以确定，它们都不在戈德里克山谷，这儿除了佩弗利尔兄弟的墓，什么也没有。”盖勒特伸了个懒腰，把阿不思从地上拽起来，“我们什么时候能找到死圣，完全取决于你。”

 

“现在还不行。”阿不思就势抱住他，安抚地亲了亲他的唇角，“我得等到……”

 

“我知道，我知道。”盖勒特不耐烦地说，“等到你弟弟毕业，或者你妹妹突然痊愈。不说这个了，我们来试一试昨天在姑婆的旧书中发现的那个空间魔法吧。”

 

 

 

阿不思坐在长满青苔的矮墙下，迷蒙地注视着远处的天际，接骨木魔杖被他握在手里，用指肚反复摩挲。现在他和盖勒特分道扬镳，还成为了老魔杖的新主人，不知道能不能算一个让盖勒特有所畏惧的对象。几天前的重逢依然历历在目，在听到盖勒特说话的一瞬间，阿不思真切地感觉到夏天还没有过完，他的脸颊和心脏又被太阳晒得火热。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他对盖勒特仍然有所留恋，但当盖勒特真正出现在他面前，他的身体反应远比刻意回避的思想要诚实。

 

可那又如何呢？尽管盖勒特依然愿意温柔地敷衍自己，他最后还是走了，和一年前一样。阿不思眼眶发酸，任何一个人在短短十个月内经历两次被挚爱抛弃的痛苦，都不见得会比他更坚强。如果说他从前还对他们的感情抱有一丝幻想，在这次见面后，再次印证了那个事实——盖勒特并不爱他，只是想利用他。一旦他无法满足他的愿望，那么他们就没有继续相处下去的必要了。

 

“在看什么？”艾伯特坐到他身旁，语气淡然又关切，让阿不思觉得很舒服。

 

“太阳要落下去了。”

 

“嗯。先在这里歇一夜，明天我们就登船回英国。”

 

“艾伯特。你见到盖勒特了。”两天多以来，老人第一次听少年正式谈起他的“远房亲戚”，“还是要谢谢你。……你竟然会为我攻击他。”

 

“他就是欠揍。不为你，我也会揍他。”老人低声道，不甘又郁闷。他看见盖勒特就是看见了百年前的自己，眼见张狂的金发少年步步踏错又不肯回头，恨不得用吼叫信喊聋他的耳朵。

 

“你怎么知道他……靠近我，是想抢走老魔杖？”

 

“我们家族的人都喜欢追求一些言过其实的东西。”老人坦然地说，“而且他那副沉不住气的样子，不用猜都知道他在盘算什么。”

 

阿不思有些羞愧地低下头，脸颊飞红。“对不起，我竟然完全没发现……如果那天你不在场，我即使找到复活石也没有用。”他一节一节地抚过接骨木的杖身，难掩落寞地笑了。

 

“该说对不起的是我。”老人叹息道，“他迟早会发现是他做错了。遇到你是他最大的幸运，但他是个傻瓜，恐怕要等到快死了才知道。”

 

阿不思抱住双膝，将魔杖放在身侧。夕阳洒在少年温润的侧颜上，中和了他眼角眉梢的苦涩。“你不必替他道歉……是我自己太过软弱了。我真难以相信，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，我竟然还是对他……”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。

 

老人陪他坐在满地昏黄之中，过了许久才道：“不管你对他现在是什么感情，都请你不要浇灭它。他不说，可能你也感觉不到，但我能看得出，他还是想和你在一起。他贴身带着你们的……血盟，开口就要你跟他走。我们家的人在年轻时候都爱犯傻，等年纪大了想要改变，又没人告诉他该怎么做了。你给他一点时间，他会再来找你的。”

 

阿不思看着艾伯特饱经沧桑的脸，每一条皱纹似乎都藏着一段曲折的往事。“所以，你也有去找过……你想用复活石见到的那个人吗？”

 

“没有。我一直在等他来找我。”老人自嘲地笑，“我想见他，又怕见他，因为害怕，有一段时间还想让他死。但现在……无论我等多久，他都不会来了。所以我只能主动去见他。”

 

阿不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，不再追问。他强迫自己忘掉与盖勒特的会面，在脑中重温关于复活石的种种记载。他已经拿到了老魔杖，只要找到复活石，就能再次见到父母和安娜，请他们饶恕自己的罪过或者直接带走他。

 

 

 

即使是在夏日，山林里的夜风依然凉意不减，盖勒特穿梭在高大茂盛的树木中，巫师袍被划出几道细小的口子。阿不思拿到了老魔杖，却不愿和他站在一起，这简直令他绝望。一旦阿不思手持老魔杖与他对立，盖勒特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取胜的把握。虽然他们擅长的魔法不尽相同，但即使是在黑魔法领域，比起他来，阿不思欠缺的也不过是一点经验罢了。泛着柔光的回忆在他脑中流过，盖勒特却觉得有丝丝寒意渗入心底。阿不思太了解他的种种理念和以及实现它们的方式了，如果他执意反对他，那他在实现理想的过程中会遇到无数阻碍。

 

而且现在还有一个魔法能力不弱于自己的老头，寸步不离地护着他。一想到那个老家伙，盖勒特就觉得有些异样，他明明长着一双浑浊不辨颜色的眼睛，却总是让自己觉得莫名的熟悉。在几天之前，盖勒特还觉得自己没有对手，然而现在让他产生畏惧的人一下子变成了两个。他不禁想起那个发生在夏日午后的预示，他最害怕的人会被默然者杀死。

 

死的会是阿不思？还是那个老鬼？——阿不思有可能会死的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间，盖勒特站住了脚。他只想他服从或者认输，并不想看他死。而他所知道的默然者，也只有阿丽安娜一个人。盖勒特不认为自己的预示会出现错误，那可能情况就剩下一种：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其他的默然者，而且会帮助他除掉挡路的人。

 

盖勒特记得安娜死时，有一团黑雾冲破了她的身体。默默然并没有跟随宿主消亡，那势必仍存在于这世界的某处，可能已经找到了新的宿主。血盟在他胸口鸣动，让盖勒特想起阿丽安娜体内流着和他哥哥相同的血，从安娜身上剥离的默默然，绝对是阻止阿不思的最强大武器。现在他只需要找到这团默默然，然后在阿不思阻碍他时把它放出来——无论它对阿不思做什么，他都会放弃抵抗。

 

一念及此，盖勒特心中那点空虚和无助立即被冲散了。即使老魔杖不在他手里，找到那个默然者之后，他依然可以做到想做的事！

 

 

 

阿不思和格林德沃站在驶向英格兰的客轮甲板上，海鸥围绕着他们盘旋，风浪溅起一股股腥咸的气息。将近一百年前，格林德沃也乘坐这样一艘船，见到了他命中注定的宿敌和爱人。在那个夏天结束后，他再没有踏上过英国的土地，直到百年后他被不知名的力量带到现在这个阿不思身边。

 

他陪着阿不思踏上寻找老魔杖的旅途，眼看着他遭遇执迷不悟的另一个自己，深受悔恨与爱的折磨。直到此时，格林德沃才真正意识到当年他的离去对邓布利多来说意味着什么。十九岁的阿不思还会彷徨、落寞、流泪、期待，可是六十四岁的邓布利多站在决斗场上，就只剩下不露声色的决然。而造成这一切的恰恰是他自己，哪怕度过了长达半个世纪的牢狱生活，也难以弥补他凋零的一生。

 

年轻的他们在重逢后，还会拥抱、争吵、心绪毕露。格林德沃非常羡慕盖勒特，因为他已经不敢期待再见到邓布利多时，对方会愿意给他一个超出礼貌之外的微笑。他知道阿不思急于找到复活石，以求得心灵的平静和别样的全家团圆，而他尽全力帮助阿不思的原因也很简单：即使与邓布利多相对无言，也好过死后不相见。

 

“你到底在哪里？”他迎着风，第无数次向虚空提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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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篇久等了……